第136章 闻言,叶知秋不觉微微一怔。 他本以为,像秦见鶴这种,理性一向是绝对压倒感性的人,多少都会有点羞于承认自己过于感性的那一部分的。 他或许会含混说“嗯”,又或者会为了避开问题而倾下身来吻他,吻到他把问题忘掉…… 可是,秦见鶴却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。 回答的那么果决,那么直接。 如果说,秦见鶴以前那些情话,大多只是情之所至,无意间倾吐而出的话。 那么现在,他却是在认认真真地对他讲情话。 叶知秋抿唇,眼底原本略带戏谑逗弄的笑意情难自控般一点点变深加浓。 那点戏谑褪去,一双漂亮的眼眸中,柔软又多情。 他伸手,将秦见鶴怀里的那捧玫瑰接进怀里来。 玫瑰的馨香萦绕在鼻尖,萦绕在不大不小的整片空间里,染透了身上的布料,染上了他的发梢。 下意识地,叶知秋收紧了自己的臂弯。 上一世年少时,他最爱的花也是火一般的红玫瑰。 那时候与爱情无关。 而是他喜欢玫瑰身上,那份和他很相似的张扬与热烈。 也因此,后来他慢慢枯萎凋零,再找不到自己身上曾经有过的那些痕迹后,他最害怕的也是玫瑰。
即便街边花店中那一抹热烈的火红早已被拔掉尖刺,可依然能够深深地刺伤他,提醒他。 刺伤他早已今非昔比。 提醒他早已失去自我。 可是现在,将这束火红的玫瑰抱在怀里悄悄举高,微微低头将鼻尖埋下去时,他却只觉心头滚烫,充满热爱。 它同样在提醒他。 提醒他,他早已失而复得。 也提醒他,相对于上一世活在别人刻意编造的骗局里,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在活着。 他拥有了更多,拥有了远比财富,地位,甚至复仇还要重要的东西。 他第一次拥有了爱情。 “可是,”叶知秋轻声,“我好像不会做玫瑰花标本。” “你不需要会,”秦见鶴笑着握住他的手腕,带他到家门口打开房门,“如果你喜欢,我每天都可以送给你最新鲜的玫瑰。” 他需要做玫瑰标本,是因为他不确定以后是否还可以收到他的玫瑰。 他希望它们可以长存在他的生命里。 但叶知秋不需要。 因为,只要叶知秋喜欢,他可以每一天都送他。 想起自己送叶知秋的第一朵玫瑰,还是骗着哄着让这人接受的。 所以这一刻,看叶知秋抱着一捧比他脸还大几倍的玫瑰花球,秦见鶴觉得满足,也觉得快乐。 他喜欢送给他。 送给他一切他喜欢的东西。 “那也不用每天买,” 闻言,叶知秋含笑仰脸,说,“太浪费了。” 他边说,边快步进去,坐在餐桌前摸出手机,开始搜索怎么延长鲜花的保质期。 看他为了自己送他的那束花忙忙碌碌,秦见鶴无声地笑了起来。 “那我每天买一支。”他在他身后弯腰,偏头说话时,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,声音低低沉沉,“选最新鲜的那一支。” “那岂不是太麻烦。”叶知秋笑着偏头。 四目相接间,不知道谁先主动,两人的唇瓣慢慢贴在一起,接了一个温柔清浅的吻。 好一会儿,秦见鶴才微微退开一点。 “不麻烦。”他笑。 叶知秋抿了抿唇,低下头去,眼底笑意愈发浓烈。 好一会儿后,他终于查到了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延长花期。 打算每种方法都试试,他兴致勃勃地起身,进厨房去取啤酒。 秦见鶴和他一起进去,挽袖洗手,开始准备腌制牛排。 叶知秋则找了好几只瓶瓶罐罐,每只里面接上水后,又倒入一点啤酒进去备用。 随后,他坐在餐桌前开始认真修剪花枝。 一束花分了好几瓶,几乎每个房间,包括楼上书房都放了一瓶火红的玫瑰。 装修简洁到略显清冷的房间里,立刻便点缀上了新鲜热闹的气息。 就连空气中,都浮动着玫瑰淡淡的香气。 各忙各的,等到两人吃上饭,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钟。 配着火红的玫瑰,芳姨做的奶油菌菇汤,秦见鶴从零食袋子下面取出两只香薰蜡烛来。 随着火机咔嚓一声响,烛火便摇曳在了空气中。 “这么浪漫?”叶知秋说。 “嗯,”秦见鶴淡淡地应了一声,抬眼看他,“好久不见,要有点仪式感。” 叶知秋:“……” 不是才两天吗? 他觉得好笑,又忍不住腹诽。 可对上秦见鶴黑沉认真的眼眸,他还是默默端正了态度。 “嗯。”叶知秋抿唇忍着笑,轻轻冲他点了点头。 低低的一声笑响在耳畔,秦见鶴起身,抬手在他发顶揉了一把。 他重新转进厨房,将最后两份牛排端过来后,抬手按熄了家里的大灯。 烛火摇曳,叶知秋含着笑看秦见鶴。 男人身上是再简单不过的白衬,袖口处向上挽起一截,露出流畅结实的小臂线条来。 他抬手,自然而然地将叶知秋面前盛着牛排的餐盘拉到自己面前,用餐刀一块块为他分开。 再还回来时,他眼底含着极浓郁的笑意,“尝尝?” 又说,“我做这个还不错。” 月光从他身后巨大的落地窗里洒进来,烛影摇曳在他比往日更见漆黑深邃的眸底,朦胧的光线下,秦见鶴的五官更见立体,有种随意洒脱的俊美。 叶知秋抿唇,一言未发。 因为,这一刻对他而言,真的是太过浪漫也太过完美了。 虽然已经经历过一世,但想起来,上一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陷在疯狂的忙碌中,他好像根本没有经历过所谓的“恋爱。” 叶知秋握着餐叉,一时有点不舍得去吃这顿饭。 “怎么不吃?”秦见鶴问,又取了碗盛了奶油汤放在他面前,顺势剥了两只虾放在他餐盘里。 “这么浪漫?”情不自禁地,叶知秋又低低重复了一遍。 对面人极轻地笑了一声,问,“喜欢?” “有点喜欢。”叶知秋说得含蓄。 “那以后有时间,我们就弄点不一样的。”秦见鶴笑得宠溺,手掌抬起,隔着餐桌,他笑着倾身过来,在他发顶揉了揉。 叶知秋抿唇,握着餐叉取了一块牛排放入口中。 牛排入口嫩滑,而胡椒汁更是将肉香一层层激发出来,香气在口腔里扩散开,叶知秋享受地弯起眼睛来。 “好吃。”他笑着抬起眼来,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好看。 烛光下,年轻人细腻冷白的皮肤染上了暖融融的颜色,配上眼底浓郁的喜悦,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。 偏偏鼓起一侧脸颊和他说话的样子又有着十足的少年气,更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。 秦见鶴看着他,一瞬不瞬。 “喜欢的话,”他微笑,“以后可以经常做给你。” 叶知秋笑着点头,垂眸继续用餐。 今天,因为孙朝阳和许欣欣略一耽误,外加秦见鶴又要加菜,两人用餐的时间确实有点晚,忙了一天也都觉腹中饥饿。 但这一刻,在鲜花,月光,烛火,美食的簇拥下,有心底最重要的人陪在身边…… 却又好像谁都不舍得用完这餐饭一般,两人的速度都放得极慢。 一口牛排下去,叶知秋又吃了一口,一边咀嚼,他一边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秦见鶴刚刚说过的话。 刚刚,秦见鶴共说了两次“以后。” “那以后有时间,我们就弄点不一样的。” “喜欢的话,以后可以经常做给你。” 明明“以后”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词。 可这一刻,他却生出一种,两人在认真规划未来的错觉来。 大脑和心口都在微微发热,叶知秋情不自禁地出声:“秦见鶴?” “嗯?”秦见鶴看他,随手从花瓶了抽了一支玫瑰,打横放在餐桌上。 烛火映在火红的玫瑰上,将柔润的花瓣映得更加明亮,犹如一团燃在餐桌上的火苗,让叶知秋心口滚烫。 “以后,”在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前,他忽然脱口而出,“就算将来结了婚,这些都还可以有吗?”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,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,叶知秋背脊蓦地紧绷。 他忙抬眼去看秦见鶴。 秦见鶴也正在看他。 一晚上都含着柔和笑意的眼眸,在这一刻像是蓦地严肃了起来。 漆黑深邃的眼底燃起炽烈的火苗,像是比外面的烛火还要明亮千倍万倍般,烧得叶知秋心里忍不住地发慌。 下意识地,他抬起手来,想要过去遮对面那双压迫性十足的眼睛。 就算他再坚强,就算他心里再清楚,上一世的事情早已成为过去。 可是,每每想到婚姻两个字,他还是难以控制地感到害怕。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。 受伤就会疼,流过血就难免会留下伤疤。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秦见鶴脱口而出“结婚”这两个字的。 但却知道,这一刻自己心里简直是乱透了。 只是,秦见鶴并不容他躲避,他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。 看着那只想要遮住自己眼睛的细白手掌慢慢紧握成拳,用力到骨节处都压出白痕来,他重新抬起眼来。 那双眼睛中,炽烈的火苗变成了漆黑深邃,无边无际的海洋。 沉郁而压抑,隐忍又克制。 下意识地,叶知秋咬住了自己的嘴唇。 烛光将他浅棕色的眼眸染上了无措,雪白的齿尖深深地陷入红润柔软的唇瓣中,纯洁,天真,又极性感。 就好像…… 就好像,秦见鶴要对他做什么了不得的坏事儿一般。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几下,秦见鶴嗓音微哑。 他低头,将滚烫的唇瓣落在叶知秋握紧的拳峰处。 坚硬碰上柔软,微凉遇上滚烫,拳头遇上亲吻…… 像冰与火碰撞到了一起,掀起巨大的浪花来。 “我很高兴,”秦见鶴看着他,眸色深深,“你对我提那两个字。” “但是我……”叶知秋抿唇,心跳得飞快。 虽然他确实还没有准备好,甚至根本没敢仔细想过。 可是开口的这一瞬间他却知道,他不愿意让秦见鶴以为自己不想和他结婚。 叶知秋心里更乱了。 “可是你还没有准备好。”秦见鶴看着他,唇角向他勾起极浅的弧度来。 “不过没关系,”他又说,“我不着急,我可以等。” “多久都可以。”他说。 掌心里的拳头默默放松,叶知秋的手重新展开。 “秦见鶴……”他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情绪,又或者是什么感觉。 或许,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放肆纵容的安心,又或者,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激。 但很显然,秦见鶴并不想他感激自己。 因为,在最亲密的关系里,为对方付出本就是天经地义。 叶知秋只需要接受就好,不需要感激。 “不过,”秦见鶴握着叶知秋的手腕,强势地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,“今晚我要先收点利息。” * 翌日,为期三日的商业交流会正式拉开帷幕。 大清早,两人正坐在餐桌上时,聂凤君的电话就进来了。 “你们两个如果太累,就在那边休息,酒店规格还是可以的,”她说,听筒中传来哗啦啦的文件翻页声,“还有还有,记得穿情侣装。” “妈,”秦见鶴好笑,和叶知秋对视一眼,“人家是专业的商业交流会,我们两个不太好喧宾夺主。” “也是。”闻言,聂凤君醒悟过来,笑了一声。 “那先挂了。”秦见鶴说。 聂凤君现在不知道多盼着他和叶知秋公开,怕她再提出什么不靠谱的建议来去,秦见鶴抬手挂断电话,将聂凤君一连串的“诶,喂~”声无情掐断。 对面叶知秋捧着粥碗,看着秦见鶴利落的动作,忍不住笑完了眼睛。 “不礼貌。”他点评道。 “是谁说的?”闻言,秦见鶴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他,重复叶知秋之前的话,“要低调,这种场合不好喧宾夺主。” 叶知秋没再说话,含笑垂眸,将碗里的粥喝完了。 他们两个为人一向低调。 而且,商业交流会上爆恋情,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和热度来说,必然会引起一波舆论大潮。 对主办方,以及其他与会人员来说,缺乏尊重。 所以两人之前就商量过,会场别人的视线下,两人还是要尽量克制本能,不要太过亲密为好。 和以往一样,这场商业交流会部分项目依然是以全程直播的形式向外界展现。 其中包括,与会人员入场流程,以及各项会议的讨论话题以及相关内容等。 但,会议以外涉及到与会人员隐私以及放松的环节,则需要经过嘉宾或者主办方的同意后才可以向外曝光。 只是,话是这样说,但以往参加过交流会的一些老记者们心里都门儿清。 其实真的去拍,也没有人特别在意。 毕竟,大家都要脸。 这种公开的休息场合或者名义上相对私密的晚宴厅里,大家其实一个比一个还要注重自己的形象。 违法犯罪,有违伦理的一些活动或者举动,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下的。 因此大家早就做好了准备,该拍的还是要拍。 只要有新闻话题,能够引起读者和观众兴趣的,一个都不可以放过。 而在记者们满满兴奋的时候,这一天,因为知道秦见鶴也要过去,唐乐也于一大早就在他母亲的协助下,于病床上坐起身来,手眼不停地开始刷大会的相关视频和新闻。 他的伤情已经好了许多,只有那条腿,将来或许只能借助义肢生活。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,再过一周左右,他也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。 这段时间来,除了叶知夏出院被警车拉走那天外,他的脾气可以说是一直阴晴不定,格外阴沉。 难得今天这么安静,一直守在病房里的唐母不觉悄悄松了口气。 临近九点钟,秦见鶴到达会场。 在记者们的摄像机啪啪啪响个不停的同时,网络上他的照片和视频便已经大范围铺开。 和以往一样,秦见鶴俊美锋锐的眉目间依然略显冷淡。 他身着一套合体的白色西装。 西装线条简洁,正式严肃中又不乏让人眼前一亮的休闲元素,让他看起来更加高大挺拔,也更加年轻俊美。 尤其那道点睛之笔的银灰色领带,更是将他高冷矜贵的气质烘托到了极致。 | 秦见鶴难得在公开场合露面,一时间记者们拍得格外疯狂。 只是,无论多么疯狂,受他身上这种生人勿进的气质影响,却无人敢真的冲上去怼脸。 注意到他的到来,主办方工作人员忙小跑着迎了出来。 秦见鶴礼貌向对方颔首,带着周同鑫一起大步步入会场。 而随着离摄像机距离渐近,视频中,那双漆黑的眼眸便也越见深邃锋锐,让人即便隔着镜头,好像都不太敢和他对视。 不知道是摄像师也有同样的感觉,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。 在秦见鶴离镜头只有几步之遥时,镜头忽然晃了一下,拍到了他的袖口。 以及袖口处,那用银色丝线细细密密绣出来的,那一簇隐约的松针。 原本正看得出神,这簇松针一入眼,唐乐脸上的神色立刻便难看了起来。 因为这簇松针,让他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发布会上,叶知秋“明月松柏”的相关形容。 不用想,他也知道,这套西装该是叶知秋亲手制作。 脑海中七上八下,但唐乐的眼睛却极诚实地一直盯着秦见鶴颀长的背影,目送他往会场入口处走去。 “咚咚”两声敲门声,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,唐乐愣了一下,但并没有抬起眼来。 还是他母亲起身,将病房门打开。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,看到唐母,便笑着问:“您好,这是唐乐的病房吗?” 这道声音,唐乐并不陌生,是他们的助教,朱涵。 “是是,”他听到自己的母亲说,又疑惑问,“您是?” “我是他们班的助教,”对方礼貌地自我介绍,“阿姨,叫我小朱就好了。” 听到是学校来人,唐母立刻有点紧张又局促,忙着将人往里面让。 秦见鶴的身影消失在了镜头里,唐乐终于抬起眼来。 他脸上细碎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,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可怖。 但头上的纱布拆掉后,开颅的那道伤口依然有些骇人。 从出事儿到现在,学校里没有一个人过来看过他。 唐乐知道,朱涵忽然过来看望他,定然没有什么好事儿。 见对方正看着自己头上的伤痕,他开口叫了声:“学长。” “唐乐。”朱涵脸上的神情略显复杂。 他边说话边在旁边的陪护椅上落座,温声道,“最近好点吗?” “好多了。”唐乐冷淡地说,一点都没有了以前面对老师和同学们的乖巧。 “那就好。”朱涵说,张了张嘴,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。 上次抄袭事件后,唐乐就要死要活要跳楼。 所以,朱涵对于他的心理状态并不乐观。 这会儿,他连安慰的话都不敢多说,生怕伤了唐乐的自尊再闹出什么别的事儿来。 但,有些话却又不说不行。 之前那次后,因为担心会出事故,学校生生将事情压了下去,并没有对唐乐做出过任何惩处。 算是已经给了他一次机会。 可是现在,只唐乐公布的那些内容,就足以引起大部分人的愤怒。 影响之恶劣,更是人人可见。 而同时,那些内容也已经彻底锤实了他的所作所为。 无耻,歹毒,也令人恶心,避之唯恐不及。 这也是他出事儿后,根本没有人过来看望他的主要原因。 因为对大部分同学来说,他的所作所为,不过是咎由自取,恶有恶报。 更不用说,之前唐乐故意损毁林雪华毕设的事情也再一次被翻了出来,加上上次的事情…… 一而再,再而三,已经无人再对他有丝毫的同情。 谁敢同情他呢? 叶知秋不就是前车之鉴吗? 毕竟因为同情他,他差点导致了自己的不幸。 自然,学校也不可能再一次坐视不理。 因此,事情发生后,校领导认真开过好几次会,来讨论研究对唐乐的处置方式。 最终还是决定,对他处以开除学籍的处分。 今天朱涵过来,也是代表学校过来通知他这件事情。 朱涵看着唐乐,瘦瘦小小的一个靠在病床上,虽同样觉得他是咎由自取,但仍忍不住心生同情。 他心里既惋惜又鄙夷,情绪格外复杂。 如果当初抄袭事件后,唐乐能安安分分学习,等到毕业,这件事情早就过去。 他又不是名人,试问,又有几人还能记得他这段黑历史? 就算大公司进不去,在小公司,甚至在厂里做点设计工作也不是不可以。 他不是完全没有路可以走的。 可是现在…… 他是真的一步步把自己往死里作,把自己彻底作死了。 “怎么?”见他没再说话,唐乐冷着脸问,“你来就是想说这些的?还是想来看我笑话的?” “乐乐。”听他这样说,唐乐的母亲忙低声制止他,又忙不迭地向朱涵道歉。 “老师,”唐乐的母亲卑微地笑着,“这孩子遭了罪,心情不好,您大人不记小人过,别和他计较。” “没事儿没事儿。”朱涵忙说,一时间,那些话更加无法说出口来。 “是学校对我的处分下来了吧?”见朱涵眼底一闪而过的为难之色,唐乐冷笑着问。 “是,”朱涵终于低声开口,“开除学籍。” 闻言,唐乐像是怔了怔,但很快,他又冷冷地笑了起来。 他就知道,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雪中送炭? 不补给你一刀把你捅死,就已经算是善良了。 “不过,”朱涵忙又说,“学校有成人教育班级,来年开课,如果你还想学习,可以为你免除学费,专业上的问题,李教授他们那边你也可以随时过去请教。” 这是学校的让步。 给唐乐一点希望,以免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傻事儿来。 可闻言,唐乐却只讥讽地扯了扯嘴角。 “不用了。”他说。 朱涵深深地叹了口气。 “那……”他说,“你好好休息,我就不打扰了。” 他说着起身,对上唐乐母亲似懂非懂的眼神,不觉又有点心软。 “你成人教育方面的答案,我先不说,你可以好好考虑下,如果改变主意的话,随时联系我。” 说着,他拉开房门。 楼道里不知是谁,也在看商业交流大会的直播,遥遥地有记者的声音传过来,十分激动。 “叶知秋,叶知秋,我们的传奇叶知秋过来了,”记者的声音越来越高亢,“天哪,他今天好帅啊,是被美神附体了吗?” 朱涵微微一愣,还未及反应,身后唐乐一反之前的平静,蓦地尖叫了起来。 “关门关门关门!”他疯狂地大喊。 凭什么,凭什么…… 凭什么他的至暗时刻,叶知秋却这样风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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